·忆·♀

世界很大,我所能做的只是再走远一点。

泪妖(龙绫)

04.新月

朋友。

她还记得,她躲在乐正龙牙的白衣后,睁着困惑的眼睛慌张无错时,乐正龙牙对她讲:“徴羽摩柯,他的一个朋友罢了。”

可那副目光并不怎么友好,以至于让乐正绫觉得,或许“朋友”……就像丛林里的野狼与山鹿吧?

所以朋友很可怕。

自然,只剩下她和徴羽时,她就会躲在林中的那个枯井里,不想与他接触,虽然他常会呆在井边,有着说不完的话。

这样的日子,总会出现在哥哥找不见的时候。但乐正绫很聪明的,找不见了……她就等在这,毕竟,哥哥总会找到她。

但渐渐的,乐正绫便也察觉到,哥哥消失的夜晚,天上是没有明月的。

也就是这个时候,那个叫作“徴羽摩柯”的人,他会出现,且对她说到:“又是‘新月’之夜啊。”

许是因陪伴她的,始终是如月的哥哥,所以渐渐的,乐正绫也成长为了,和他有几分相似的模样。她知晓,乐正龙牙,为她兄,为她主,所以龙牙有些惧怕的,乐正绫也会同样如此的。

他好像畏惧有些灼热的阳,自然乐正绫,也会有所畏惧它。

所以于白日,她会躲进自己的长衣帷帽里,那纯白的帽纱会遮尽她的容,而龙牙,亦会融于她的影子里……她会把背挺得直直,她会将阳光全都隔绝去,她会去保护,而低头便就瞧见了,龙牙他融于自己影中的影,这便让那乐正绫,是稍稍有些窃喜的。

可某些夜晚,却只会剩下了她一个人,她没有了陪伴,亦没有了可以保护的家伙。这样的日子,便是徴羽所讲的,这个“新月之日”罢了。

所以乐正绫找到了自己所讨厌的东西。

她讨厌“新月”的日子。

且所谓的“新月”,便是在天上的月亮与太阳同升同落时,每到了此,月便被日所掩尽,故清明的月影,便也不会留在人间。

而新月日,每隔一段时间,便会如此的周而复始,自然一到这样的日子,乐正绫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。

她并不觉得时间有多重要,她却深知时间有多恶毒。

纵使妖都被时间捉弄得反反复复,更别说生不过几十载的人,又怎不会惧怕它呢。

所以乐正绫不明白,为什么她的兄,她的主,要她学做一个人呢?

她是在这个时候学会哭泣的,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没了色彩,好像饥饿也分不走她的注意力,好像这样的日子会过的很漫长,所以总会有“水”一样的东西从眼边流下去,它会弄得眼睛疼,它会伤得喉咙痛,它会让自己变得丑丑的,就连味道也失了泉水的甘醇,被咸苦取代。她知道这是眼泪,且此时的心境,她在龙牙教予的字典里,找了很久,也独觉得只有“孤独”,配得上吧。

“你这小妖,怎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呢?”井旁的徴羽摩柯,将小小的脑袋伸到井口边,而哭哭啼啼的乐正绫,却目光躲闪的,向着井中的阴影又是钻了钻。

乐正绫不理解徴羽摩柯为什么称她是“小妖”,她身上有哥哥一半的妖力,且丛林里的一切都难不倒她,更何况论起大小来,这井上看着幼小的家伙,才是一个真正的“小不点”吧。

当然,新月时的夜晚太黑的,徴羽摩柯自是看不见,乐正绫目光里的个中滋味来,他只是像以往一样的,继续向她念叨着:“你虽与那月妖有段生时,甚至如今也染上了他的血气,但你终究是有新生,又何苦依旧停于原地?”

他看着井底这蜷缩着的小妖,微弯的嘴角不明其意,他像是在劝诱着,当然言语就变得耐心又和善:“陪我去地府逛逛吧,那里竟是些新奇的玩意儿,我算有个阎王的职,自然能让你在地府,安稳得很啊。”

可这井底的小妖,仍是像以往一样的,虽身形隐于暗影里,却用着那骇人的红瞳怒瞪着他,她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,自然害得徴羽摩柯,苦忍起笑意来。

“你就不好奇,你为何会来到这里?你也不想明白,那月妖为何独独养着你?”

这些话……乐正绫不晓得已听了多少遍了,但即使他说了多少次,也抵不上的,同是在这里,新生的她所答应过兄长的,那句“不会背离”。

……

为何于此?

为何是他?

这并不是乐正绫所困惑的。

何为安稳?

何为新奇?

亦并不是乐正绫所羡慕的。

只不过……

于夜,于歌,于干枯的死井,于她的新生。

所学,所言,所惑,他教予,她习得。

她只记得,抬眸时不过初识刻。

他如月般的影。

却让她一瞬恍作飞蛾。

故而于此,她没有要离去的理由罢了。

……

“你这小妖啊……”徴羽摩柯,于井边轻叹着一口长气,见东边已有日影,自是又到了离去的时辰,他遂言:“待你再成长些时日,自会过来找我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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